第33章 又见流星(结局)
婚礼后,冯潞桉留下来陪程渺在风平镇多呆了几天。
张耀驰也没走。
临走时,他们三人一起去了一趟周绿芽家。
周绿芽的奶奶还是那样,坐在门口,依旧耳背。程渺给她送去吃的和钱,奶奶只收下了吃的,说她有钱。
“他、每年都来看我,也来看绿芽,每年都给钱的!”周绿芽奶奶断断续续地说。
程渺追问了很多遍他是谁,奶奶便不再说话了。
下午,三人去了周绿芽的墓前扫墓。
这是周绿芽去世以后,冯潞桉第一次来他的墓前。再过不久就是绿芽的忌日了,她的墓前摆满了小雏菊。
“谁送的?”冯潞桉问。
程渺跟张耀驰都摇了摇头,“不是我。”
他们想起周绿芽口中那个男人,“该不会是他吧?他会是周绿芽的爸爸吗?”
没有人知道。
婚礼结束当天晚上,张其良告诉程渺,其实她妈妈跟周绿芽爸爸私奔后不久就分开了,可是妈妈因为愧疚,不敢回风平镇,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。
努力地攒了一笔钱,听说程渺要去留学,二话不说便拿了出来。
程渺听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,冯潞桉在她旁边,替一言不发的她说话:“程渺觉得,这样也好。”
他们把新鲜的雏菊放在周绿芽的墓前,墓碑上周绿芽的黑白照片有些蒙灰了,程渺蹲下身子用纸巾把它擦干净。
雏菊的话语是纯洁、天真烂漫。
看来那个来看望周绿芽的男人跟他们一样,希望周绿芽永远纯洁、天真烂漫。
她做到了,十七岁的她,将永远纯洁、天真烂漫。
张耀驰在周绿芽的墓前单独呆了很久,程渺跟冯潞桉给他留足了空间,隔着不远的距离,听着张耀驰在墓前喃喃自语,最后轻声啜泣起来。
他们三人一直在风平山头待到了天黑。
准备下山时,程渺提出再去那年看流星的那个角落看看。
张耀驰还记得路,便带他们去了。
气喘吁吁爬到那个角落时,视野顿时开阔起来,他们仰望着漆黑的夜空,突然有一阵流星划过。
按理说,这个时间段是不会出现流星的,天气预报也没有预报。
“难道是绿芽?”张耀驰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说。
“应该是她吧。如果你可以看得到,绿芽,我们的青春都已经结束了!我们所有人都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!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也可以获得幸福!”
程渺对着空旷的山头喊道。
“幸福——”两个字的回音回荡在夜空里。
程渺回头看两个男生,比钱当年他们都长高了,气质也变化很大,唯一不变的,就是他们共同拥有的,关于风平镇的一切回忆。
“我原谅你了,程渺。”风平山上,张耀驰迎着风说。
翌日三人一起离开风平镇,冯潞桉跟张耀驰是要回去工作,程渺是不愿意留在这里当电灯泡。吴爱敏的儿子也在,不到70平的房子里住四个人实在不太方便。
程渺本来这次回国就是短暂停留,她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回日本的孔子学院任教,那边山下已经替她联系好了。
毕竟她还欠山下几十万要还。
她到了A市之后,便打算跟冯潞桉和张耀驰告别。
听了她关于未来的打算,冯潞桉不乐意了,“孔子学院咱们国家也有,非得去日本吗?”
“我学的就是对外汉语,教外国人汉语呀。”
“教外国人汉语非得去国外教?咱们国家外国人还少了吗?程渺同志,你在心怀天下之前,得多心系国家啊。”
程渺不跟冯潞桉争,打算去买飞东京的机票,等她掏出护照之后,冯潞桉二话不说把护照从她手中抽走,然后一路狂奔。
紧接着你就可以看到,一对年轻的男女在机场大厅里跟小学生一样追逐打闹着,最后被机场保安拦了下来,以扰乱机场秩序被请到了办公室喝茶接受教育。
等接受完教育出来,张耀驰已经买好了三张去T市的机票,并且遗憾地告诉程渺,“最近几天从A市飞东京的机票都没了,必须去T市转机。”
程渺恨得牙痒痒,但还是跟着上了贼船,回了T市。
到了T市又因为台风停航,程渺不得不耗在T市。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落脚处,程渺拒绝了冯潞桉的邀请,直奔阿May家。
可是没想到,敲开门,许立然竟然在里面。
原来许立然跟阿May从A市回了T市以后,阿May邀请许立然去她家。许立然应邀前往,却在踏进阿May家门那一刻惊呆了。
里面贴满了关于丧尸的海报、连墙面都是粉刷成丧尸的模样。
杯子上都印有丧尸。
阿May完完全全是个丧尸中毒者了。
“你这么喜欢丧尸?”
“不然我为什么继承你的协会,难道是为了做慈善?”阿May怼他,许立然摸摸头,害羞地笑了。
然后许立然就发挥了在美国学到的泡妞技能,隔三差五赖在阿May家。
美其名曰“我刚回国,没落脚的地方,父母的家是父母的家,不是我的。”
程渺只得什么也没说,退了出去。
思前想后,她给张耀驰打了电话,“要不,我去你家住几天吧?等到东京的飞机开航我就走。”
张耀驰二话不说答应了。
还热情地开车来接她,最后车开到一个高档下去,张耀驰发了几条微信,下车车门一开,冯潞桉站在面前等着她。
程渺刚想返回车上,车门已经被张耀驰锁了。
张耀驰扬长而去,程渺捡起石头砸向他的车,却连车屁股都没碰到。
冯潞桉搂过她的脖子,“认命吧,跟我上去。”
程渺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吼:“我有钱!我可以去住酒店!”
“可是你身份证跟护照都在我这里。”冯潞桉扬了扬手中的“秘密武器”。
程渺选择了闭嘴。
半年后,程渺从日本归来,约阿May、许立然一起喝酒。
冯潞桉不请自来,笑嘻嘻地说:“欢迎小姐姐回国。”
程渺白了他一眼说,“你谁啊。”
冯潞桉立刻说,“这半年我每个月飞日本一次来看你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?”
四个人晚上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,只有两个男生还保持着清醒。
两两各自打车回家,在出租车上,阿May哭丧着跟许立然说,顺便还打了个酒嗝:“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我喝这么多久吗?因为经营不善,我的雨滴倒闭了……三家啊!我该怎么办啊!呕……”
阿May醉得太过厉害,以至于今天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。
吐了许立然一身。
许立然无奈地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,到了阿May家时,扶着她下车,阿May突然又吵着饿了,指着路边的一家黄焖鸡米饭非要进去吃。
醉醺醺地吃完一份黄焖鸡米饭后,许立然才扶着阿May上了楼。
阿May还在喃喃自语道自己雨滴倒闭的事情,看上去相当伤心。她打开电视,又开始看起许立然剪辑的丧尸片子来。
许立然去浴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出来,就看到阿May如痴如醉地看着自己剪的丧尸片子,老实说,他的片子真的剪得很烂,但竟然真的有人喜欢。那一刻,许立然的心有些动容。
“那个……”他打开随身背着的一副正在创作的画,如今许立然已经开了自己的画画工作室,把画板递给阿May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没事,喏,你看这副画,我把它卖了,重新帮你开一家雨滴。”
另一边出租车上,冯潞桉说:“你知道吗?雨滴倒闭了。”
“啊?”程渺的脸喝得绯红,醉意导致整个人意识都不太清楚,但听到雨滴倒闭的消息还是吓了一跳,“那怎么办?”
“你没看到今天阿May一直哭丧着脸,并且故意买醉吗?”
“对哦,”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,“人到中年事业突然失败,是打击很大啊,可惜我也很穷,我还欠山下先生几十万呢……”
“什么叫人到中年,人阿May比你小好吗?”冯潞桉戳了一下靠在自己怀里的程渺的额头。
“要不我再去问山下借点钱帮……帮阿May吧?毕竟雨滴也是我最初的回忆啊。”程渺口齿不清地说。
冯潞桉一把捏住她的脸,“你是觉得你老公很穷吗?啊?什么钱都得去问那个小日本借?你上次借的几十万你知不知道搞得多麻烦啊,山下借给你,许立然先帮你还了,我又还给许立然,现在你的债权人是我了好吗?”
“啊?”程渺假装耳朵聋了,“你说什么,我听不到。我醉了……真的醉了……”
到了家,冯潞桉扶着程渺进电梯。进电梯前程渺还很正常,一进电梯就跟头小包子一样扑过来:“要抱抱。”
冯潞桉:“???”
可是程渺的腿都已经架到了冯潞桉的腰上,跟爬树似的,哼哧哼哧就是爬不上来。
冯潞桉又紧张又害怕,“别人看到怎么办?”
“什么怎么办?这样吗?”趁冯潞桉不注意,程渺踮起脚亲到了他的嘴巴。
冯潞桉低下头,一脸宠溺地看着程渺,感慨道什么时候这丫头也变得这么无奈了?
他想起初遇她,他问她叫什么名字。
她说:“我叫程渺,程门立雪的程。”
“渺小的渺对吗?”他一早就看到了她校牌上面的名字。